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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3页）

“你呢？和以前的同学还有联系吗？”

卢天鹤摇头，“完全没有。”

“我没参加高考，高中毕业就去美国读书了，后来又去英国读了一年研究生，去年才回来，跟国内的同学早断了联系。”

他端起酒杯啜饮一口，“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拍高中毕业纪念照那天，阳光特别好，大家聚在主席台前的空地上，拍完集体照以后，我去找班里的其他同学单独合影。”

“那天特热，没一会儿汗就把我穿在校服里面的那件 T 恤浸透了，胸前和腋下好大的水渍，巨丑。”

说到这里，他哈哈大笑起来，“就当给他们留个纪念。”

想象卢天鹤穿着汗湿的 T 恤像工牌上的照片一样咧嘴大笑，搂住身边同学的肩膀，龚小秋心里一阵怅然。

头脑中有关于丘山市一中的记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她生活在那里的日子，老师和同学们的脸，学校的梧桐步道和年久失修的宿舍，都像会褪色的感光照片一样，被时间一点点冲淡痕迹。

更糟的是，没有什么能帮她唤起那段记忆。即便是穿着汗湿的 T 恤留下的丑照片，她也一张都没有。

“每个人的高中都会结束，大学也会结束，就连人生也会结束。”卢天鹤的态度倒是很洒脱。

“大家都一样。”

龚小秋明白他说的是对的，可她总觉得自己的高中结束得比别人的更加猝然，甚至在她还没意识到那是结束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不给人一丁点反应时间。

心理学中有一种说法，有些人会选择停留在自己特别不想结束的某一个人生阶段，心理不再继续向前发展，大多是因为在那个阶段没有得到完满的结果。

龚小秋怀疑，她的心理正停留在人生受创的时刻。

这天晚上她和卢天鹤聊了很久，喝了不少酒，一直到餐厅打烊才离开。

盛夏的夜晚，末班地铁已经停运，两人并肩沿马路往前走。路灯照在身上，把地上的灰影一点点缩短，又慢慢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