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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3页）

九点四十五分，门外没有钥匙插进锁眼。窗外袭来一阵狂风，吹动摆在电视柜旁那盆枝叶茂盛的文竹，周红从沙发上起身，去关窗时，注意到有豆大的雨点被刚刚那阵风甩落在玻璃上，碎成一滩。

几分钟后，雨势渐大。

她披上外套，拿起雨伞，站到单元门外去等贺冬冬，手里攥着手机，音量调到最大。

冬冬一向聪明，不会顶着大雨骑车，兴许在什么地方躲雨，一时耽搁了。周红一面安慰自己，一面目光灼灼地盯着距离自己咫尺之遥的雨帘。他知道她每天都要等他到家才睡觉，发觉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一定会给她打电话。

焦灼的二十分钟，铃声响起的那一秒，周红把手机贴在耳朵上。

“冬冬，你在哪？我开车过去接你。”

对面传来陌生的男音。

贺冬冬在距离市一中两个红绿灯的路口与他驾驶的白色凯美瑞轿车相撞，目前正在去往市人民医院的路上。

周红的天塌了。

她冒着大雨，脚步踉跄地跑到路边拦车，忽然想起什么，折返回家中，拿上装有贺冬冬医疗卡和全部病例的双肩包，抓起放在玄关的车钥匙，坐进那辆紧凑型两厢小轿车，颤抖着手握住方向盘，踩了几次油门，车子一动不动，急得双眼发胀，用力捶打仪表盘，这才发现根本没按启动键。

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把车开到医院的，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掀开了多少副淡蓝色的隔帘，直到贺冬冬的声音从身后来，喊出那声熟悉的“妈”。

周红扭头去看，见他正站在距离自己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单肩背着书包，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一路上，无数的想法、可能，无数种情绪在她心头积聚，像一座山，压得她没有办法喘息。当一切令她无法接受的可能发生的概率尽数塌陷成为“0”，周红却像是被人用针扎破了的皮球，两腿一软，瘫坐在地板上。

“我没事，只是摔伤了手腕。”贺冬冬解释。

这手腕先前骨裂过，可能是缝隙并没有完全长结实，也可能是摔倒时不小心唤起曾经的记忆，总之，它又一次裂了。

他蹲下身，把刚照好的 X 光片拿给周红看，被她伸手抓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