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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姐嗓门子大:“杀人啦,强奸啦。”
物业的手台不知道啥时候被掼到了地面上,摔了个稀巴子烂,再不能发出个声。另外一个小子奸,看这架势没敢上前,躲得远远的。事后大家回忆起来,说那小子可能也是被吓傻了。噼里啪啦的嘴巴子声响起来,也分不出是谁打了谁。有人说是宽姐打了物业,也有人说是物业胡噜着了宽姐,有人低声故作神秘地跟大家说,是宽姐自己打自己哩。
等大伙儿都回过神儿来,物业的还愣在当场。衣领子被挒开了,裤鼻子耷拉在腰间,裤门都被薅开了,但是脸上不见伤。宽姐连喊说:“没有王法了,没有王法了,不让老百姓活了呀。”坐地上拍巴打掌地就哭,接着又一鼓身地起来回档口打电话报了警。等宽姐在档口里打完电话报完警,大家这才发现宽姐脸面上有伤啊,怎么刚才没注意呢?老长一道子了,血赤糊拉的,趴在脸蛋子上,跟着肉一股子一股子地颤,宽姐龇牙咧嘴地喊着:“疼呀,迷糊呀,还要吐。”
大家就揣测是不是被打成了脑震荡。别看宽姐体格子壮实,男人真出了手,女人又能有多禁打?
警察很快就过来,宽姐却要求去验伤。这套流程这样熟悉,证明宽姐是个中老手。但几乎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两方人马相继离开五爱街。物业那小子身上没有伤,只能乖乖跟着警察回到所里去做笔录。
短暂的停顿后五爱街又“嗡嗡嗡”地炸开了一样地响,卖货声、讨价还价声、骂人声……有些人买了货跟抢着了货一样,四马汗流地从人窝子里挤出来,一面庆幸自己终于购到心仪的货品,一面咒骂五爱街的地面子是会生人咋的,人就像下雨时的雨点子一样又稠又多,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人和人呼出的气体在空中交织在一起,产生一种混乱的、模糊不清的味道。
那事情过后宽姐正常卖货,物业的所有人绕着宽姐的档口走。若不小心在趟子里碰见,大老远看着了宽姐也要躲着走。实在躲不过了,就背过身去,假装跟其他档口里的人拉点儿闲话。
没有人敢再去惹宽姐。
宽姐的伤情鉴定出来后每日下了行就直奔派出所,到了也不哭也不闹,就坐。宽姐肥大的屁股蛋子都快被派出所的黑椅子给磨出老茧子来了,但她还是不肯离开。天黑下了也不走,说:“不行我就在派出所睡,等到明天上行还能近便点儿。”派出所的人到点儿了吃饭她也跟从着,人家打了两个白馒头,她下手就捞走一个,也不说就着点儿菜。
派出所的人就怕了宽姐,宽姐一露头就有人出来挡驾。宽姐可不管这些,肩膀头子一拱,就把来人给拱开了,说:“我也不闹事怕啥?我就问问有没有地方说理不行吗?咋?要堵老百姓的嘴,没个给老百姓说理的地方吗?打人能白打?”
那人就说:“那哪能啊?”
宽姐就答:“我说不能够嘛。到哪儿人都得讲理。”
最后物业的那小子赔了情又赔了钱这事儿才算了,宽姐由此在五爱街扬名立万,头三脚算是踢开了。
3
但如果没有宽姐的能耐这事儿就不好办了,比如陆芳。陆芳和小刚自鞍山海城来,听说五爱街像个老母鸡,能下金蛋,来了遍地都是钱,只要肯哈下腰随随便便就能拾成个百万富翁。
两个人兴高采烈地租了档口,看了版,去西柳上了料,又去服装厂定了版。开业那天半夜就开始下雨,但不大,雾毛子,针一样地密。没过多一会儿雨却下得大起来,陆芳和小刚都被淋得精湿。但小两口却并不介意,还说这是要发财呀,水就是财嘛,是个好兆头。
两人在档口里忙活,从天上下来的雨到了人的身上也是待不住,又要下去。于是两个人走到哪里,哪里不是湿了脚窝子外缘的一圈,就是有水点子落在地面上。小刚说女人不能着凉,去小百给陆芳买了双拖鞋穿着。陆芳嘴上嫌他不会过日子,但也喜滋滋地把鞋接了过去。
那天也怪了,左右档口都不卖货,就陆芳家走货,零买批货的都不少,把人看得眼睛馋,就在档口外卖呆儿,拿眼一会儿盯陆芳,一会儿盯陆芳家的货。看陆芳甜脸蛋子鼓屁股,胸脯子一颤一颤的。她一低头找货就露出白花花的后腰,一圈肉也嫩嫩的,就是个白呀,皮肤下面的血管都是青颜色的。
货卖得好人就兴奋,2009年那会儿流通的可全都是现金,满眼珠子里全都是花花绿绿的钞票。眼珠子瞅见了眼睫毛都跟着乐,肚子里的心肝儿都跟着那些票子一起颤。小刚数钱时就对陆芳说:“还真是水为财呀,幸亏听你的今天开张。早起下雨我心里还犯嘀咕,寻思咱选这日子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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