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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路过一个村子,几个村民见巧儿俊俏起了歹心,五六个汉子带着锄头耙子半夜摸到蓝玉虎和巧儿住的客店里,只听惨叫几声后便没了动静,第二天樵夫去山上打柴,远远地看见几颗大树上红扑扑的,树干上还带着点肉色,樵夫以为是大户人家抓的偷奸的,樵夫眼神儿不好,凑近一看,吓得樵夫啪嚓坐地上,黄尿沁了一裤子。
只见五个大男人都被扒了皮,五脏六腑全让人翻出来扯了一地,臭烘烘的发腥,血煳煳的把土都染红了,四条胳膊腿也全让人齐刷刷砍了下来,胡乱丢在地上,咋凑都凑不出一副,最惨的是当间儿树上的一个人,几乎让人从中间噼开,下巴都扯掉,只剩一排光秃秃的上牙,眼球子舌头也全没了,五个人就像让人活剥的五条羊似的,等樵夫
带着村民上山,看到惨状的人不少都吐了出来。
最让人后嵴梁发凉的是,村民赶到时,还有一两个没死透的,血淋淋地顾涌得和两条虫子似的。
这样的惨状也只有土匪才能干出来,村民不敢报官,都怕绺子没剿干净回来报仇,到时候可不止死五个人那么简单了。
这当然是蓝玉虎做的,蓝玉虎没办法,巧儿肚子里还有孩子,五个大汉上来不由分说就往蓝玉虎脸上打了一拳,等蓝玉虎回过神来,巧儿已经让人扒的只剩裤衩,眼看就要让人糟蹋了,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蓝玉虎动了藏在腰间的刀子,当场就砍死了两个,剩下两个受伤不重,只是昏过去了,蓝玉虎问带头的为啥打自己的主意,带头的一句话,把蓝玉虎惹得发了火,哄下巧儿睡着,便把五个人用马车拉到后山上,一个个全给宰了,蓝玉虎见过土匪屠村杀人,因此也用土匪杀人的那套宰剥了五人,平民害怕绺子,便不敢跟过来寻仇,那个死成两半的人,就是带头的。
荒年的绺子也都是吃不上饭的农民聚成一块,想吃饭,便要向另一群快吃不上饭的农民亮出屠刀,土匪所过之处,孕妇被奸污后剖开肚子,当着男人面把胎儿取出串在杆子上,老人和男人们抵抗不了,便会像牛羊一样被宰剥,至于孩子和女人,跳进土匪窝,自然就和送进地狱没有区别。
可快吃不上饭的农民呢?没有绺子们的恶胆,却都怀着颗一样的黑心,他们中的大多数最后都会因为没吃的变成土匪,本质上讲,论残忍与愚昧,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甚至不敢同土匪般向官府挑战,却也结成一团,吞噬着逃荒来的外乡人,或是夺其妻女财物,或是杀人越货,若不是遇上蓝玉虎,仅仅是一对少年夫妇,结果如何,也显而易见。
可是,农民吃不上饭,难道怪农民本身?勤恳和朴实,也算是招致饥荒的罪过吗?不开化的愚昧,难道是农民天生的品质?农民都天生的拒绝知识和文明?春耕秋收,读学传家,难道是肉食者捏造的虚幻?农民种的,本够吃的粮食,到底供养了谁?难道供养着全华夏的,从土地里刨食,害暑受冻的一群劳动者,都是生来就活该被少数人牵入火坑的牛羊?那年的清廷还是那么腐败,内辱国民,外媚虎狼,可炽热早已暗涌在大地上,跃动着的节奏,彷佛步履无声的命运,向如今已毫无体面与荣光的清帝国送上命定之死。
蓝玉虎施行的开剥没让巧儿看见,天刚蒙蒙亮,巧儿才在马车上揉着眼睛睡醒,看着巧儿漂亮的脸蛋儿,蓝玉虎柔柔地笑了,可那人说的话,蓝玉虎怎么也忘不掉。
「你不是土匪,奸你媳妇咋了?」蓝玉虎回想起这话,脑海里又响起另一个声音。
「带巧儿走,这辈子,别再当土匪了」可乱世,不当土匪,有活路吗?爹,你为啥当了土匪呢?难道是因为你的爹,俺的爷爷,就是土匪吗?蓝玉虎心里很难受,但巧儿美丽的笑似乎并末因昨日五人的暴行就永远地消失,蓝玉虎掏出一大把散钱给巧儿买了两只烧鸡,一堆熏鱼儿,几个白面馍,巧儿开心地捡起一个白面馍啃了起来,见蓝玉虎递过来一只烧鸡腿,巧儿伸手一推,把鸡腿让给了蓝玉虎。
「俺没事,没被入,俺还算清白,这就行了,不用为了哄俺就花这么些钱」巧儿低头沉吟,又对着蓝玉虎开朗地笑到:「真没出息,为个女人花这么多钱」巧儿嘴里嚼着馍,嘴唇轻轻在蓝玉虎的脸上贴了一下,把蓝玉虎的脸都羞红了。
「真不害臊」蓝玉虎憋不住笑了。
有了巧儿的生活就像往黄连里拌了蜜糖,陪着蓝玉虎的日子就像大雨天住在古旧的屋里,小两口颠沛流离的日子里,巧儿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2蓝玉虎和巧儿的这段过去还有很多不为儿女所知的事,他们流落江湖的辛酸,蓝玉虎的快意恩仇,同巧儿一起度过的流离日子,只在渡过了漫长苦难的,新年的酒后,半醉半醒地向儿女们讲起,单纯的女儿看着醉得睁不开的父亲,往往以为他们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只不过故事的主角换成了自己的父母而已。
可儿子却知道爹娘所言非虚,蓝英的幼年几乎是在颠沛流离中同父母一起度过的,有时候当了母亲的巧儿更偏向儿子,也绝不仅仅是因为重男轻女,他是蓝玉虎和巧儿那段黑暗中唯一闪着光的星星,若是没有儿子的牵绊,小两口也绝没有挺到苦尽甘来的意志。
蓝玉虎和巧儿出了山海关还没来得及投宿,巧儿的肚子就在车上起了风波,还没等到了客店,巧儿早就把脐带咬断,黏煳煳滑熘熘地抱着个红猴子似的小子给蓝玉虎看,小小的婴儿差点把驾车的蓝玉虎吓得跌下车,蓝玉虎缓了半晌,方才意识到这个皱皱巴巴的孩子是自己和巧儿的种。
这下蓝玉虎也是爹了,他高兴地甩着挂着红缨的马鞭,「咻咻」地吓得马儿咯哒咯哒地在黄图路上敲下一个个凌乱的掌印,巧儿笑着要蓝玉虎给儿子取个名字,倒把蓝玉虎难住了——蓝家早没了家谱,蓝玉虎也只是将巴认识字,不是睁眼瞎,巧儿就更别提了,姑娘聪明灵秀,却连扁担倒了都不知道是个一,取名这事儿就像烫手的芋头,最后还是落在蓝玉虎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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