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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封烬把围裙摘了下来，整个人有些疲惫。他昨晚没睡好，满脑子的不安。今天又遇到了多年没见的弟弟，他有些挫败和窘迫。

封烬把菜一点点地端到了饭桌上，扶着腰坐了下来。他看着还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弟弟，也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封绥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因为发烧而面色潮红，眼睛里也全是泪水。

“把饭吃了，我等一下出去给你买药。”封烬拿起筷子，往他碗里挑菜。

“我…我没胃口。”

封烬抬头看他：“那我们现在去医院吧。”

这下封绥可就慌了，他急急忙忙地拿起碗筷，一股劲地往嘴里塞饭，腮帮子都鼓鼓的。封烬看的很不是滋味，他拿起一边的水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忽然地有些烦躁。他说不清为什么，但确实在看到自家弟弟的那双永远对他流连忘返的眼睛，心头还是会猛地发颤。他以为这么久了，对方早就恨自己、厌恶自己了，可是这么久了，再次相见的时候，他的眼睛里还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好像无论遇到什么，只要他还在这个世上，封绥就不会再爱上第二个人。

可是他不明白。在他自己意识到这一切都荒谬又繁乱的时候，他就想过及时止损。无论是对封绥的伤害还是对于自己的一些报复性的堕落，他都已经尽力地去弥补。可是兜兜转转，封绥望向他的眼睛还是明亮的。

封烬看着一股脑吃着菜的弟弟，有些恍然。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把对方过长的刘海捞了上去。原先还不敢抬头的封绥愣了愣，僵在了原地，但封烬却不以为然。他看到对方额头上那丑的要死的疤痕，那挥之不去的、深凹进去的伤口。封烬的手顿在了原地，他看着对方微微往上飘的眼睛，还有不知所措的手。封烬忽然想发笑。这么多年了，他仍然这样不经逗。

“哥…”封绥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对方。封烬没有应，他只是伸着手，继续摸着那陈年旧伤：“是那时候弄得吧？”

封绥有些不知所措，他胡乱点头。

“怎么不想办法弄掉呢？”封烬垂下手，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多不好看啊？”

封绥艰难地把嘴里的菜咽了下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张了张唇，直觉告诉他，他的哥哥有别的话要跟他说。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封烬拿起筷子，他夹着菜往嘴里送，皱了眉头才发现今天的菜不小心盐放多了。他喝了口水，发现封绥还是那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封烬明白了，他是在等自己开口把后面的话补全。

恍然间，封烬透过这双眼睛想起了很多个从前。他有些发笑，不合时宜地把自己存疑已久的话问出口：“你喜欢我什么？”

这是封烬在梦里，在过往问了自己无数次的问题。他怎么样也想不明白，封绥喜欢自己什么。他总是恶劣地用尽一切肮脏想法去揣测封绥，总是觉得他这样表面的示好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让自己哪天掉入他的陷阱之中。对啊，他一直在等待，等待着对方对于自己的报复，他也一直希望自己可以万劫不复。

他曾经诅咒过自己，希望自己可以早日下地狱。也曾希望自己在人世间还能留存一点儿价值。在他第一次离开家的时候，他来到天桥的那个晚上，本已经打算签赠遗体捐赠书的，但却像是上天不让他死一样，在他还吊着一口气的时候，沈良告诉他，你的弟弟正满世界地找你。

他望着平静的湖面，看着天上的星星。他数了那天的星星，也看到了两颗最亮的星星。那一刻，他却产生了无论如何也要与封绥见一面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