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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严春文才蚊子哼哼道:“奴知道了,奴会以小姑之礼待之。”
福王盯着严春文的脸看了半天,见她并没有勉强、不忿之色,终于暗自松了口气。好端端的被平郡王摆了一道,叶阁老谨慎起见,再不敢跟太子有任何接触。圣上还康健,倒也没什么如胶似漆的必要。只若是有要紧事,还得他与庭芳悄悄说了才最不引人怀疑。横竖他是有名的混人,庭芳更是把终身豁了出去,凭他谣言肆虐,只要太子能登基,都是值得的。今日对庭芳许诺的乡君也不是全无可能,实在不行,选个穷的揭不开锅的闲散宗室与她做夫婿,轻轻巧巧封个公夫人便是。她长的好,家世也好,还能替夫君在圣上跟前卖好儿,只要不在意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半点也不亏。而庭芳能成为皇家人,亦是体面了。
想起那一摊子烂事,福王就心烦气躁。他本是个闲散王爷,从没想过掺和进去。圣上待他真没得说,然如今干的全是盼着亲爹去死的事儿;可太子待他也没得说,做戏的成分有,他知道,可当时太子把他抱在怀里哄的时候,圣上还没发觉他聪明伶俐可人疼呢。再做戏,他信太子最初几年是真心的,真心因为自己妃母跟母后处的好才在众兄弟里偏疼他。一样是上书房里读了书出来的皇子,史书乃帝王家事,差点没叫背下来。想着史上那些倒霉催的太子,想着前日太子听了叶阁老的传信后惨白的脸色,生生打了个寒战。他不帮又能如何呢?太子真叫二哥祸害了,他这个太子最疼的弟弟还有活路么?如果说以往还天真的认为谁登基都一样,区别只在得脸程度的话,平郡王一出手,就再没犯过蠢了。至少,不能让平郡王登基。他的妃母没法在七窍玲珑心的阮嫔手底下活,他亦没办法在平郡王手底下逍遥。毕竟这一回,平郡王连他带他娘全坑了,那不是厚道人能干的事儿。做“前”太子最要好的皇弟,赶不上厚道的兄长,那真是想死的心都有!所以他必须维护太子,因为他与太子,早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都不能独活。
拉住严春文的手,福王又塞了个同心结到她手中,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我不求多的,愿你与我同心同德,一起熬过这血雨腥风的几年,我便给你天下女人最想要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第110章 喵喵喵
福王借着伺候自鸣钟的由头送了两个做保全的丫头,不明真相的叶家人真是还不知道说什么好。几乎就要信了福王拿庭芳当妹子的理由了。不然实在无法解释一个皇子为何对个小姑娘这么上心。丫头是随便能送的吗?自鸣钟更不能随便!那玩意给叶阁老贺八十都够使了好么?您老就这么连个盒子都没有,当玩具一般的丢到小姑娘手中,也不怕弄坏了!
庭芳也搞不清楚福王送她自鸣钟是几个意思,既然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先看两个活人。两个丫头一个叫平儿,一个叫安儿。这名起的!换个地界儿她就要以为自己穿成王熙凤了。
平儿习医,安儿懂武。看起来十分美好,但庭芳对着两个丫头,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福王送的丫头,当然是要贴身伺候。那她的丫头配额就会超标。本来她已经有三个,只不过振羽眼瞅着要嫁人,百合又小,大伙儿都能理解。忽然多出了两个,水仙和百合该打发到何处去?不打发走的话,老太太和陈氏会很为难。不管怎样,大面上都要公平公正,再不济也得有个过得去的理由。最后老太太勉强用“君所赐,臣不敢辞”把大伙儿糊弄了过去。
彼时送丫头,就没有让丫头带着衣裳铺盖来的,一则是相信接收者有家底置办的起,特特送了去像扶贫不像送礼,很得罪人;二则各家有各家的规矩,便是带进去八成也是丢的份,干脆懒的麻烦。至多丫头本人有个小包袱装极贴身的物件。庭芳接了丫头,头一件事就是打发水仙开箱子替她们置办铺盖,又去问胡妈妈谭妈妈等人讨陈氏庭瑶的收着的旧衣裳赏丫头。因是福王送的人,打扮上还算华丽,一色的青色比甲白绫袄儿双丫髻,各带了两朵金花一对金耳环并一对银镯。算来身价还是有点的。连丫头带丫头身上的穿戴,算份大礼了。那自鸣钟又是什么!?福王简直太魔性!庭芳表示难以接受!
把两个丫头带回房,问题又来了。叶府孩子们的住所都很宽,两房一厅的格局,正常来说都能住一家子了。可她们家的孩子奢侈惯了,水仙与振羽都只是临时睡在书房的炕上,庭芳独占卧室。如今来了新丫头,少不得把自己的卧室重新布置,放上两个软塌供平儿与安儿歇息。庭芳从不放丫头进自己卧室,水仙忍着醋意替新来的铺好床,默默退出去了。
一通忙乱收拾完毕,庭芳坐在炕上问话。先问平儿:“你们家是做大夫的?父母在何处?可有兄弟姐妹?”
平儿长相平凡,语气轻柔,标准的路人甲丫头。等了一小会儿,见庭芳没有别的问题才道:“奴父母原是开药铺的,故略懂医理,并不很拿手。日常能照看的经心些罢了。姑娘若有事,还得请太医。”
庭芳有些失望,又问:“别谦虚,我得知道你有多大的本事才能想好怎么使你。既不胡乱使,也不埋没了,方才两厢得益。”
平儿沉稳的道:“世人医术多传男不传女,奴一介女流,实难学本事。姑娘只管拿奴当寻常丫头使罢了。奴是叫叔婶卖了的,亦算没了家人。殿下叫奴好生伺候姑娘,奴便只认姑娘做主子。”
看来古代的医学水平不可强求,庭芳听了平儿的话,又对她同情起来:“你既懂些许医术,想来识字?”
平儿点头:“三百千都读的,再深就不成了。”
庭芳更同情了,古代识字是非常奢侈的事,相当于现代社会把孩子送去国外读私立的水准。不是说古代真的就那么穷,而是社会发展程度不足,识字性价比太低,故很多人哪怕有机会都未必学,投入产出比谁都是心中有数的。只有目光长远者或文风极甚的地方,老百姓才肯花那么大的代价去读书识字。到女孩儿身上,识字几乎是小姐的标配了。除非像夏波光一样,专供贵人消遣的另算。普通底层根本没机会接触书本。平儿识字,至少反映了两点,第一她父母很疼她,第二她家条件尚可,能支持她父母用这么奢侈的方式疼她。可惜父母早逝,想来也没有兄弟才会被叔婶卖做丫头。宗法社会的又一血淋淋的事例展现在庭芳面前,古代真心难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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