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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寒以为他如此着急是因为赶时间,也没多言语,尽最大努力做着服务工作。
这一夜,廉理事一直在输。因为赢的次数少得可怜,高寒只结出了三十多万“码粮”,跟预想效果相差悬殊,令他大失所望。赌的时候,廉理事越输胆子越小,顺路也不敢下大注。好不容易战战兢兢地下一注,又赶上输的那一把,口中一直叨咕着“啊依勾……啊依勾……”
这一千多万纯粹是一点一点磨没的。中间高寒给廉理事换了换手,可是换了几把也都是输,好像被廉理事的背运传染了似的。正常情况下,人越输越会下大注。但廉理事却不是,仿佛下的每一注押上的都是他的肢体血肉,输一点就离死亡近一点。他每次下完注,嘴唇就开始蠕动,暴露着内心的祈祷。
进赌厅时廉理事的头发黑得还挺自然,时至天明,高寒仿佛看到他的头发变成了灰白色,一种走到尽头的灰白。
当赌局结束,廉理事好像老了十岁,无力地瘫在椅子上,眼皮垂下了大半,整个身体坍塌着,平时威严的嘴角咧开了一条缝,丝丝浊气顺着缝隙向外流淌……
完了!这是油尽灯枯啊!高寒脑子里突然浮现自己当初输折的样子,急忙握住廉理事的手,小声安慰道:“大哥,别上火,不怕输得苦,就怕断了赌,今天输了明天还能赢回来。走,我请大哥喝两杯!”说完起身去扶廉理事。
廉理事软绵绵地拨了一下高寒的手,挤出一丝比黄莲还苦的笑,“太累了!不喝了,想回房睡一觉!”
说完,他勉强掩饰着踉跄,一步步向电梯间走去。
高寒跟在后面,想说点什么,但实在找不到比沉默还有用的话语。是啊,现在说什么呢?这时候人最需要的就是安静。
出了电梯,廉理事脚步稍快了一些,似乎在用行动告诉高寒,他的情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好转的,别担心。
到了房门口,廉理事摸索出房卡插进卡槽,门锁灯“叮”的一声放出了绿光。他没有马上开门,而是强装镇静回过身,“兄弟,不请你到房间坐了,休息好了给你打电话。”说完转身进屋,门“咣”的一声锁上了。
高寒面对房门站了一会儿,心情也挺沉重。转身往电梯间走时,脑子里一再回想刚刚的情景,越想越不对劲……
电梯刚到酒店大堂,高寒立刻转身按键火速返回廉理事所住的楼层。跨出电梯他急忙小跑着拨打廉理事的手机,提示已经关机了。奔到门口,他用力拍打房门,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立即拨打酒店总台电话,转呼廉理事房间的座机,但也无人接听。他焦急地继续拍门,还是没有回应,他果断报警。
当保安进去的时候,廉理事已经昏迷多时,手腕上的鲜血浸红了雪白的真丝被褥……
因为抢救及时,廉理事的生命保住了,但他的精神状态仍是不好。高寒陪他在澳门的山顶医院住了两天。这两天,两人没有说过多的话,千言万语都在两个男人的对视与苦笑中言尽了。不过,高寒还是有收获的,因为他的救命之恩,廉理事把他视为知己,向他敞开了心扉。原来廉理事是大韩民国某部门一个相当牛叉的实权者,染上赌瘾之后,挪用了折合港币接近一亿的公款。这次他是最后一博,所以战战兢兢,像翻生死符那样翻着扑克牌。本想赢些钱回去堵窟窿,没想到又输了,真的翻到了死符。所以,他彻彻底底绝望了。
第三天,廉理事回韩国自首了。这件事在高寒心中荡起了层层波澜,赌魔险些继素恩姐和美京之后又在自己眼皮底下吞噬了一条生命。他沉默了一整天,幸亏安晨晨的到来,才挤走了他心中的阴霾。只是安晨晨太忙了,像小鸟一样匆匆飞来,又像小鸟一样匆匆飞去,中间如吸血鬼一样贪婪地啄了一口“食儿”,险些没把高寒的骨髓都吸干。
机场安检口,安晨晨春风得意地扭动着窈窕身姿,嘟起小嘴儿左一眼右一眼地剜着高寒,阴阳怪气说道:“瓜娃子,你要晓得,重庆至少有一个连的高富帅追在本姑娘后头!你给我听好喽,胆敢背着我拈花惹草,哼!哼!小心本姑娘让你戴一卡车绿帽子!哈哈……”
高寒不屑道:“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顶点绿!如果连绿帽子都混不来,我高某人的娘们儿也太逊色了,多没面子啊!”
安晨晨急了,跳起来攀住高寒的脖子,竖起眼睛嚷道:“龟儿子,好不知羞!老娘如果是那样的人,哪里还轮得到你?家里都乱成麻了,我还挤一天时间来看你,你的良心让狗吃掉喽!”说完使劲捏高寒耳垂儿。
高寒咧着嘴说:“那咋整?实在不行,挑我身上的零件带回去两样,咱也留个纪念啥的!你看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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