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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殉道序曲（第1页）

“你看这天地。”凌烬的意念沉重如星陨，“每一道裂隙，都在吞噬众生。每一次空间的崩塌，都在加速三界的湮灭。山河印的力量，可以短暂地镇压，甚至撕裂鸿蒙，但它的本质…是初代天帝兵解自身、分裂神魂所化的‘补天石’，是强行粘合这个破碎世界的‘胶’。它真正的力量，不是杀戮，不是统治，而是…牺牲。彻底的，以自身为材，填补这万古疮痍的…牺牲。”

“不！我不信！”白璃的龙魂虚影爆发出更强烈的银蓝光芒，试图驱散凌烬话语中那令人窒息的绝望，“一定有别的路！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玄机子死了，九幽灭了，那么多人为之牺牲…难道只是为了让你也走上天帝的老路，把自己填进这无底深渊？这不值得！凌烬！这不值得！”

“值得？”凌烬赤红的瞳孔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仿佛投入死水潭的一颗微小石子。“阿箬为赎罪自封苗疆百年…玄机子临终前道破阁主阴谋，以身祭阵封印饕餮…你的族人，那些在归墟边被敖广逼迫献祭的蛟龙…还有…你。”

他的意念停顿了一下，那沉重的石躯似乎也发出了极其细微的震动。

“你燃烧龙魂，封印归墟…代价是永失化形之能，龙魂溃散，只余残念寄托这片逆鳞…”凌烬的目光落在剑锷顶端那黯淡的银蓝逆鳞上，那目光深处，翻涌着被万载冰封掩盖的、足以焚尽星海的痛楚与温柔。“璃儿，你告诉我，值得吗？”

白璃的虚影猛地一颤，银蓝的光芒剧烈波动，几乎要溃散开。她看着凌烬，看着他那双平静下埋藏着惊涛骇浪的赤瞳，所有激烈的话语都堵在了喉间。值得吗？为了青州百姓不被狰兽吞噬，她耗尽精血；为了封印归墟裂隙，她龙魂崩散；为了在最后时刻唤醒他一瞬清明，助他斩出弑天一剑，她残存的意志几乎燃烧殆尽…她从未想过值不值得，只因心中认定，便义无反顾。

凌烬感受到了她灵魂深处的沉默与答案。

“这世间，从无两全法。”凌烬的意念带着一种洞悉宿命的苍凉，“天道失衡，非杀伐可定。鸿蒙虽灭，天道崩塌，但三界裂隙不补，混沌终将吞噬一切，所有牺牲都将化为虚无。初代天帝…他并非陨落，而是选择了与我们此刻相同的路。他以自身为炉，神魂为火，锻造九枚山河印，化作九根‘天钉’，强行钉住混沌凶兽，封堵最初的三界裂隙，才换来了万载相对安稳的时光。所谓《山海经略》，并非创世之书，而是他记录自身兵解、封印混沌、修补世界的…‘绝命遗策’！我们…都在他的局中，为了延续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

白璃的龙魂虚影僵住了，银蓝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初代天帝自愿兵解的真相，如同最沉重的冰山，轰然撞碎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万载岁月，神族编织的谎言，掩盖的竟是如此悲壮而无奈的真相。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对抗，最终都指向同一个终点——牺牲。

“山河印的力量，源于天帝的神魂本源。当九印归一，重掌《山海经略》全卷之时，便是这份源自天帝的‘补天’之力彻底觉醒、也彻底走向终结的时刻。”凌烬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白璃最后的防线，“它唯一的使命，就是效仿天帝，以自身为祭，完成这最后的‘补天’闭环，重定秩序。否则，九印之力失控逸散，只会加速三界的崩塌。这，就是弑天的代价，也是…天道崩塌后唯一的生路。”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白璃的声音在凌烬识海中响起，带着灵魂被彻底抽空的虚弱和颤抖。

“在昆仑天墟，看到天帝遗骸和血书时…便已明了。”凌烬的意念平静无波，“后来，在无终之海，与天帝残念的时空对弈中…更印证了这一切。弑天者，最终都将成为‘补天石’。这是…初代天帝以万载时光布下的救世之局，也是…无法逃脱的轮回宿命。”

“轮回…”白璃咀嚼着这个词，银蓝的虚影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缓缓地、无声地跪伏在凌烬冰冷的石躯旁，额头抵着他石化的战靴。“所以…连我们的相遇…相守…所有的挣扎与不舍…都只是…这宏大祭台上…早已注定的…殉道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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