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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页）

“......”李禾川抬起头，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接这个话茬，从爷爷奶奶下飞机到进包间，就只有打招呼的时候给他了个笑脸，看他一眼。更何况他巴不得现在就从这里消失，他们每一句欢声笑语对李禾川来说都是尴尬和苦涩。

李剑鸣想让他怎样呢，加入他们吗？

“哎呀，聊天太久都忘了姐姐了。”李曰川把姐姐两个字读得重了些，让李禾川起了层鸡皮疙瘩。

“不是奶奶说你啊，禾川。”奶奶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乡下的老太太打扮了，头发染成黑色，穿着时下老年人之间比较流行的暗蓝色连衣裙，一点都看不出来曾经是指着他妈妈鼻子骂的泼妇了：“你就不能留个头发吗，还有这穿的什么啊，你是女孩，以后虽然早晚嫁出去，但是也不能丢了我们家的脸不是？”

这话说得刻薄，难听到李曰川都轻轻变了脸色，一旁的纪晓华和李剑鸣倒是一脸无所谓。

“奶奶。”李禾川很久没叫这两个字，到嘴边都有点绕口：“要是实在觉得我在这多余，我可以离开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呢，你奶奶只是想让你正常点，你这孩子脾气怎么那么古怪，不知道随了谁了。”一旁的爷爷也帮腔。

李禾川只觉得血液都冲上头顶，他终究被随了谁了这句话激怒，身板挺直，刚刚故意放轻的声音此时也已经放开了：“随了谁？我爸是谁我妈是谁您心里不清楚吗？我爸是李剑鸣，你们的宝贝儿子，我妈是宋桂萍，那个死了五年多，您儿子的原配。”

原配两个字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纪晓华难得红了脸，不服气地一拍桌子：“李禾川，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你觉得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妈就生过我一个孩子，但我有个比我小三岁的亲弟弟，你说我是什么意思？！”李禾川对这种明知故问感到很可笑，“揣着明白装糊涂？纪晓华，给别人当三儿都不用斗原配的感觉爽翻了吧？五年你以为你就能洗干净了？那我今天就告诉你，我李禾川只认宋桂萍是我妈，你他妈不配！”

“你给我闭嘴！”李剑鸣比他声音还大，但李禾川已经不再害怕了，他只觉得这一桌人围在一起，满满的都是虚伪两个字。李剑鸣暴怒起来青筋在太阳穴那里很明显，和李禾川如出一辙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怒意像头饱经风霜的狮子。“你这不男不女的模样还容不得别人说了？生你有什么用？天天除了在学校惹事儿就是口无遮拦，待不下去就滚出这个家！”

李禾川看着李剑鸣，他突然笑出声，他发现了自己说一不二的父亲，每当提及当年的出轨就变得毫无章法，就算他已经这样说话了，李剑鸣依旧没有提及自己在和妈妈有了一个家的情况下又有了另一个。他很想知道自己妈妈发现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难过，有没有想过离开。

“我确实待不下去了，爸，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我只想告诉你，我不男不女的样子是我最喜欢的，我就这么一个变态，我动了手术，我还用了药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开心吗，你老李家生了个变态出来。”

听完这句话，所有人都像是静止了一样，他的爷爷奶奶疑惑不解，纪晓华和李剑鸣处于惊讶中，而李曰川又震惊转变成了有些担心，他看着李剑鸣的表情，心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下一秒，李剑鸣拿起了手里的烟灰缸，精致的水晶烟灰缸在精心布置的灯光下泛着好看的光芒，却被李剑鸣一把抓起扔出去，染上了鲜艳的红色。

烟灰缸撞在李禾川额头上，尽管打磨光滑，还是把李禾川的额头划破，一道四厘米的扣子从眉骨蔓延到了眼角，温热的血液流下来，李禾川脑海里还停留在烟灰缸飞过来之后跟自己的骨头狠狠撞击，然后落在地上摔碎的刺耳声响。

李禾川甚至没感觉到疼，他第一个反应是自己冲动的把话说出来了，自己要被赶出家门了，而当手从温热粘腻的额头处拿下来，看着手里的血液和滴落在大理石桌面上的时候，他居然感觉到的是无边无际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