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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3页）

诉说结束后，两人没有再进一步交流。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洛铭摸着自己越来越冰的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果然，他也和他们一样，本质没什么区别，不过嫌恶心罢了。

“你哥是禽兽吗！你是他亲弟，十四岁时才那么小，他怎么下得去手？！如果我当时在你身边就好了，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不让你受任何伤害。”

洛铭听着季浔为他打抱不平的话语，漆黑深邃的眼眸灰了灰，轻声对他道：“不是他的错，是我的，是我主动勾引的他。”

还不够啊，仅这些，还不够啊。

心中的水池愈涨愈高，离填满却始终差那么一点微豪之高，极少，却能颠覆所有，但从未有人填满过。

见季浔不出声，洛铭以为这下他该彻底死心了，手抵着他的胸膛想把他从怀里推出去，没想到被抱得死紧，推了半天都推不动，索性直接放下了手，语气冷漠道：“不想捡破鞋就让开，别挡着我的路……唔！”

季浔花瓣一样漂亮的唇蓦地印在了他唇上，堵住了他所有的话。少年像只凶残闹脾气的矫健幼豹，蛮横地啃食着他的嘴唇，舌尖探入扫过每一个角落，夺走他全部的呼吸，让他只能软软趴在少年身上，尝着唇上偶尔沾上的咸涩液体。

在洛铭快要窒息时，季浔终于放开了他。

少年眨着一双波斯猫翠绿的眼瞳，羽睫带泪，水色氤氲，还不断有晶莹的水珠落下，顺着脸颊落在了地上。他捧住洛铭的脸，眼中是溢出的心疼之色，看着他惊讶的神情抽抽噎噎道：“你才不是什么破鞋，你是我唯一的爱人！就算是你主动勾引的又怎样，你告诉我这件事就说明你充分信任我，并渴望脱离那段关系，你渴望被人真正接受，接受那个坦白了所有不堪的你。我爱你，所以不能辜负你的信任，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帮你合力从泥沼中逃离出来，逃离到那个人阴影控制不到的地方，然后直面太阳，牵着手一起迎来独属于我们的、明媚的未来。”

他泣不成声地说着，脆弱的哭腔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觉悟与信心，仿佛这是一件在未来一定能完成的事情。

听完季浔的回答，洛铭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的空白，仿佛被超负荷的思考炸空了脑子，不知该从何想起。他的心情很奇怪，也许是开心的，喜悦的，但太空荡了，太不切实际了，就像泡沫表皮的七彩光晕，美到极致，却给人一戳就破的不真实感。

这种飘飘然的空荡感一直持续着，直到窗外的乌云施施然飘过，一缕缕细到极致的光线像一条条金线般聚光灯一样连绵不断地射出，过多的细线织成了一大块连贯的金面，富有层次感地依次铺在房内的二人身上，他才发现，季浔眼中闪烁的色彩有多明亮，明艳到能驱散一切黑暗，使水池中的水瞬间溢满，汹涌地冲刷着其他空余的地方。

洛铭怔怔地望着眼前被阳光宠爱着的少年，胸口悸动不似作假，心脏一下一下地震动着，仿佛灵魂都为之颤栗。

这时，他才发现，季浔的眼睛，和别人的都不一样，他的眼中有未来。

洛铭鼻尖突然酸涩异常，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手背上滴了一滴滚烫的液体。他抬手一看，啊，是眼泪。

自三年前那个夜晚，他又流泪了。